前言

大四临近下学期，有些同学第一次开始写论文，发现自己遇到了许多意料之外的阻力——不同于以往在 word 上随意敲敲打打，一篇真正的学术论文会涉及到排版、内容组织、文献管理等多方面的技能要求，很多人迫于时间压力，往往来不及仔细研究，只顾埋头写，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事倍功半，在无意义的琐碎事项上浪费了大量时间。

学术论文的产出是一个系统性工程，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为其构建一个系统化的“工作流”——尤其对于读研的同学而言，写论文将成为以后学术生涯的重要组成部分，我们当然希望能像工厂的流水线一样，用一套批量化的、可复用的通用模式来解决它（每次写东西从零开始调排版的痛苦谁写谁知道）。那么，有没有这样的方案呢？有的兄弟，有的。这也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主题——如何构建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流，将学术写作的痛苦降至最低。

任务切分

一套完整的论文工作流程通常可分为以下几个部分：

1. 选题与规划。 这一阶段需要阅读大量文献，对整个任务周期设置 deadline进行合理划分，同时确定研究主题和研究方法（如果完成论文需要实验数据或仿真模拟结果，那么实验本身也应该在这一步完成）。
2. 确定框架。 这一阶段的工作是将研究问题、研究背景、研究方法等内容结合起来，形成文章的主要结构，后续的内容便在此框架的基础上做填充。
3. 撰写初稿。 无需多言。
4. 修改与完善。 具体的改动可以分为三个方面：
   1. 格式： 学术论文有严格的格式要求，这些要求通常在初稿阶段很难完美符合，需要经过反复的修改。
   2. 内容： 文中的部分结论可能需要一些补充论证，某些数据需要更进一步的整合和加工。
   3. 语言： 学术论文的语言要求严谨准确，简明流畅，需要确保用词用语无歧义，同时避免指代不明、表意模糊等常见的文法问题。
5. 定稿与提交： 在经过数轮修改之后，你的论文应当已经接近最终形态，此时仍需要进行的工作有：
   • 查重： 无需多言。
   • 格式调整： 对于向期刊投递的论文而言，各期刊通常有自己的格式要求，定稿后通常还要做针对性的调整。
   • 打印、装订和格式转换： 部分论文要求提交电子文档和纸质打印的双重版本，电子文档部分需要转成要求的文件格式，打印件也需要按照规范，选择正确的幅面和装订样式。

现在，明确了任务后，我们再来考虑各阶段需要解决的具体问题。

工作流搭建

由上可知，在论文写作的前、中、后阶段，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大致有：项目管理/进度追踪、文献管理、排版 + 内容输出，文章润色等，而这其中最主要，也是最有必要解决的大头则集中在 文献管理、排版、内容输出 三项，因此，我们首先来敲定这一部分。

对于没有论文创作经验的同学而言，提到写作工具，能想到的可能只有 word 或 WPS 之流，那么，从现在起，你应该开始了解另一种为高质量排版而生的专业工具：LaTeX。

当然，相比 word，LaTeX 的学习曲线要更陡峭一些，尤其对于代码和计算机基础薄弱的同学而言更是如此。而为了写一篇论文而学习一个繁复的系统显然不值当，因此，对于并非长期进行论文写作，而只是处理零星个别论文任务的同学，使用 word 仍然是可接受的选择。并且，一部分院校在后期会要求提交 doc/docx 格式的论文进行格式检测（例如某科带），而 LaTeX 的默认输出是 pdf，要得到 word 文件，还需要额外使用 pandoc 等工具进行转换，因此，对于有此类格式要求的同学，直接使用 word 能省下一道程序（但相信我，比起使用 LaTeX，word 一定还会在其他的部分浪费你的时间）。

然而，正如我们所知道的，这个工程里最耗时间的步骤还不是输入正文，而是研究相关领域的其他论文，如果没有一个好的论文管理工具，几十篇读下来，查找、总结和引用其中的部分，一定会变成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折磨。

并且，我们的论文管理工具还应当与我们使用的写作工具无缝对接——毕竟，所谓的工作流应该是一个联系紧密的整体，如果在流程各处迁移信息需要花费的成本比使用工具本身更加昂贵，构建这套体系就失去了意义。

市面上成熟的文献管理工具其实已有不少，EndNote、Mendeley、NoteExpress 甚至知网研学都能说可堪一用，对于 word 和 LaTeX，几家也都有或多或少的支持，但综合比较之下，于我而言，最好的选择应该是 Zotero。免费、开源、引文格式丰富、集成度高、插件强大、社区活跃 ……这些都是吸引我的功能点，而至于 Zotero 在这些方面是否比上面几家做得更好，请看下文（以下内容翻译自官方首页和 Why Zotero ）：

1. EndNote
   • EndNote 只支持二级目录，而 Zotero 支持多级分类。
   • EndNote 不支持标签，而在 Zotero 中你可以轻松的通过标签进行查找、分类和管理。
   • Endnote 是一款收费软件：标准版官网售价 1818RMB，教育版官网售价 1218RMB。
2. Mendeley
   • Mendeley 免费但不开源。
   • Mendeley 的数据迁移到新的电脑比较麻烦，这可能会耗费你大量的时间精力。
   • Mendeley 的使用并不能够完全离线，在国内的网络环境下，你可能偶尔会面临无法登陆 Mendeley 网站以致于无法使用软件的情况。
3. NoteExpress
   • NoteExpress 是一款国产文献管理软件，对中文文献和中文数据库的支持较为优秀，但是他同样是一款付费软件，永久授权标准版 1980RMB。
   • NoteExpress 只支持 Windows 系统，Mac 和 Linux 系统则被拒之门外。
4. 知网研学
   • 知网研学支持的数据库较少，在 Mac 上甚至只支持 CNKI 学术总库。
   • 知网研学的订阅费用，高校版 198RMB/年，标准版 998RMB/年，尊享版 3298RMB/年，还请自行体会。

• 除此之外：
  • Mendeley、RefWorks、EndNote Web 和 Paperpile 都要求您登录，因此如果它们的所有者决定停止支持他们的软件，或者即使他们的服务暂时关闭，您也将无法打开您的图书馆。
  • 其他参考文献管理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发展，这会破坏生产力，甚至阻碍对研究数据的访问。例如，EndNote 直到发布 7 个月后才支持 Word 2016 for Mac。Mendeley 花了数年时间来支持最新版本的 macOS，并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来解决有关 PDF 从用户库中消失的报告。
  • Mendeley 会加密您的数据库，防止您将数据完整导出到其他工具，甚至在您无法打开程序时根本无法访问您的数据。EndNote 声称没有人可以在没有他们的软件的情况下打开 EndNote 文件。
  • Mendeley、RefWorks、Papers 和 Paperpile 都是专有且闭源的，但它们依赖于 Zotero 社区创建的开源软件。所有这些都使用为增强 Zotero 的引用能力而开发的引文处理器。他们提供的数千种引文样式中的大多数都是由 Zotero 用户请求或创建的。Mendeley 文字处理插件基于 Zotero 插件的早期版本。RefWorks 使用 Zotero 的站点翻译器来保存浏览器中的书目数据。通过使用 Zotero，您将获得更好的支持和更早的更新，以及影响这些工具开发的机会。

谎言不会伤人，真相才是快刀.jpg

Zotero 通过配套的 word 插件来与其联动，设置好引文格式后，你可以方便地在需要的地方插入自动排序的角标，写到文末，可以根据引用顺序、作者首字母顺序等排序方式一键插入参考文献列表。而作为文献管理工具，Zotero 内置了一套通过 DOI 自动抓取文献的方案（仅对英文文献生效），通过与其配套的浏览器插件，基本可以覆盖大多数英文文献的 PDF 获取，针对中文文献的 PDF，Zotero 插件市场也有相应的解决办法，而这两类文献在插件加持后，也均支持通过 PDF 文件反向检索元数据和引用条目，即： 文献原件和引用条目二者得其一，即可自动补全另一部分。 你可以在其自带的 PDF 阅读器界面阅览文献，在安装插件后，可以实现诸如划词翻译等方便的功能。而对于自带了文献管理工具 Bibtex 的 LaTeX 系统，Zotero 将作为文献获取器发挥作用，在获取参考文献的信息后，将其导出成 Bibtex 格式，以在 LaTex 中使用和插入——至此，在 Zotero 的帮助下，我们基本打通了两套系统内文献获取、管理、阅览、插入的全流程，一个论文写作系统终于初具雏形。

进阶

当然，以上的工作流尚处于一个相当简单的阶段，也只解决了最核心的问题，至于能解决更多问题的，更高阶的版本，我也尚在摸索中，在此列出几个探索方向，各位可以自行拓展。

进度追踪

为了防止拖延症发作，我们的工作流里最好有一个部分用来负责项目管理和进度追踪，然而，Trello、To do list 等工具要不就是太过复杂/太过简陋，要不就是没办法与系统的其他部分很好地联动，所以，我目前只用 Obsidian 的看板插件来简单实现这一目的。Obsidian 本身是一个拓展性极强的本地笔记系统，我将其作为知识库，已经与自己的工作流进行了深度嵌合，其在论文写作方面的应用我会放在后面说明。

版本控制 + 多端同步

改来改去最后决定用回第一版，但第一版已经面目全非——为了防止这种惨案发生，对论文本身进行版本管理是很有必要的。word 可以借助 onedrive 简单实现这一目标，但鉴于其时不时抽风的糟糕稳定性，如果你有代码基础，我更建议你像我日常用 LaTeX 系统那样，使用 git+github 来实现——毕竟，比起写论文，写代码对版本控制的要求要苛刻得多，全球程序员多年来的最佳选择拿来应付论文，还是绰绰有余的。

如果你需要在多台设备间来回切换，多端同步也是需要考虑的问题。鉴于 github 在国内的访问速度，你可以将 git+github 改为 git+gitee 或其他国内的代码托管平台以实现快速的云端拉取，而 Zotero 有内置的多端同步方案（每个 Zotero 用户都可以获得 300 MB 的免费 Zotero 存储空间），也支持通过第三方 webDAV 同步，具体可参考 Zotero 中文社区的相关内容。

制图

科研绘图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，但对于要求不那么高的任务，我们还是有不少相对简单的解法。

科研绘图大致可分为三类：原理图、数据图和流程图，这三类图通常有不同的画法，而每一种高阶画法也都有自己的“平替”:

其实，Adobe Illustrator 和 CorelDRAW 二者掌握其一，就已经足以纵横原理图和流程图领域，若是在数据图领域还能精通 Oringin，那么恭喜你，你绘图的上限很可能比某些顶刊论文作者还要高一截（是的，SCI 一区一样有用 ppt 画图的作者，可见各门各派练到极致都不可小觑）。当然了，这些专业软件的难度毕竟摆在那里，对于 word 工作流，门槛最低的解法当然是用 ppt+excel。而对于使用 LaTeX 的同学而言，强大的 Tikz 宏包是一个无缝集成的好选择，但它的问题在于使用繁琐，门槛过高——Tikz 相比 LaTeX 有一套几乎自成一派的语法，学会用 LaTeX，离能够熟练运用 Tikz 还有很长一段距离。

不知各位有没有注意到角落的 mermaid 语法——之所以把它的难度标记为“中”，是因为它毕竟不像 ppt 那样完全可视化，但其作为一种使用 markdown 语法，基于 JavaScript 的图表绘制工具，实际的上手难度并不比 markdown 高多少，除去绘图种类有限的问题，其实很值得一试。而 Obsidian 也集成了 mermaid 语法，所以，对我而言，这也是一种可用的绘图手段。

相信到了这里，各位也能看出，Obsidian 在我的工作流中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——我将其作为前期构思的“工作台”，在其中进行进度追踪、绘图、敲定框架等辅助任务，再通过 pandoc 将 md 文档转换成 tex 文件和 doc/docx 文件，从而连接到正式的创作流程。前面提到的 Zotero 也可以通过插件与 Obsidian 联动，根据引用关系在其中生成相互关联的知识网络，在分析研究相关性时相当方便。

以上的内容说不上是教程，只能算是一些经验，希望能给读者一些参考，权当抛砖引玉之效。我的方案算不上完美，各位也未必需要完全效仿——毕竟，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。

祝各位都能早日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方式，解放生产力！💪